2008年1月1日 星期二

Climbing Ice 譯後跋



翻譯 Climbing Ice 這本書是一個難得的緣份。1980 到1982 年間,與蔡榮煌先生相識,當時他是逢甲萬里登山社的社長吧,台灣百岳爬了99座,很可能是繼中興法商山社前輩謝文誠山友後第二個完成百岳的大學生。可是就因為老貓 - 應詩澄先生的一句話,他至終未再涉足百岳的活動。那一年的暑假,他就在 Namaste 潛心研讀 Bonington 的幾本埃峰西南壁攀登與Doug Scott的Big Wall Climbing (蔡榮煌稱之為大牆攀登)的原文鉅作,為未來的喜馬拉雅遠征打基礎。

蔡榮煌在金門前線當兵的時候著手翻譯 Climbing Ice這 本書,而我從韓國冰攀訓練回來也在翻譯這本書。蔡榮煌是個十分務實勤於實踐的人,翻譯 Climbing Ice 時,他只挑對登山界真正有用的章節來翻譯,而有意的避開了第一章有關登山歷史與第十章有關登山風格與哲學相關題目。而我是個在書上爬山的人,就只翻譯了榮煌故意留下的篇章,但是當時我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在進行Climbing Ice翻譯的工作。這是我們兩人意外的巧合與緣份。

1983年庇古巴特峰事故後,年輕一代的登山者幾乎從遠征活動中消聲匿跡。雖然在參與的過程中我們都了解生命即將面對的挑戰,也面對了家庭與社會的壓力,但是當事件真的發生後,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讓我們幾乎無法呼吸,我們也必須承認其實我們的根基札的不夠,訓練不夠落實,整個社會對於探險活動也還在摸索的階段。

那些年後我們相繼投入職場結婚生子,進入了人生的另外一個階段。Climbing Ice 這本書的翻譯工作就一直懸在半空中,剩下了雪崩與裝備兩章未能完成。雖然與榮煌在苗栗故鄉偶而見面,卻也只談談家庭孩子工作的事,翻譯這事就好像未曾發生過一般。後來承蒙RCC 的爬岩教練阿鄺的熱心,在RCC會刊上連載了第一章至第七章的譯稿,總算能對山友們有一些交待。

這兩年經黃一元兄的敦促,終究這25年來的稿債還是要清償的,期待我們未成的青春志業能對年輕的山友們帶來一些幫助。

YM, 2008/01/01

第八章 雪崩 Avalanches 之四

第四節 雪崩預防與雪崩搜救 (Precautions and Rescue)

儘管以直覺或是對於當地的地形、天候、與雪況的分析,以掌握最安全的雪坡攀登路線,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很好的方法可以事前來準備。冬季攀登出發前,可以先詢問滑雪場、登山嚮導、或是森林巡防隊了階雪崩危險的狀況。攀登雪坡前,每個人都要穿暖,所有的裝備都要鬆綁以便隨時可以丟棄,繫上20公尺長顏色鮮豔的雪崩繩,有些滑雪者還會攜帶繫有短繩的氦氣球。雪崩對講機在森林裡滑雪很有用,因為雪崩繩在森林裡會處處牽絆。對講機就像一包菸的尺寸,每一個隊員都要帶一隻對講機並預設為發射的狀態,一旦有隊員被雪崩掩埋了,其它的隊員就把對講機設為接收的狀態,以設法找到被掩埋者的位置。

有雪崩危險的坡面切忌不要結繩隊行進,在狹窄的雪坡上可以從側向來確保,但是確保者不可繫在登山繩上,除非他想要螳臂當車。一次一個人行動,先設想好逃脫的路線;上攀或是下攀時,盡量走直線,不要以之字型方式行進;橫渡雪坡時,選擇由雪崩危險區域的上方越過;每個人都帶一把雪鏟。

儘管很少登山者會遇到危險的雪崩,但是因為雪崩經常發生,每個人還市要了解如何從雪崩中脫困。標準的訣竅是一旦碰上了雪崩,就是不停的游泳,有些成功逃生的人形容這是不停的往上爬的動作,每一個人都同意你必須瘋狂的滑動以保持在表層的位置。不要試圖跑贏雪崩,反之,盡量往側邊移動。萬一被掩埋了,在雪崩停止前身呼吸一口,以保留空間給讓你的胸膛;用手臂與手掌推開臉前方的空間以獲得更多的空氣。試著讓手臂或是手掌伸出表面。萬一努力無效,設法冷靜下來以保留您的能量與氧氣。瑜迦式的呼吸可以幫助你方鬆心情與身體,只又當您發現有搜救者出現時,再呼救。

有人被雪崩掩埋後,搜救的時間非常寶貴,據報導有極少數的生還者歷經數日的掩埋,但是絕大多數被掩埋超過30分鐘的遭難者只有五成的機率可以存活。雪崩滑動停止後,雪層變得十分的堅固,遭難者無法以自己的力量挖開逃生;它只能依賴雪崩後倖存在地面的同伴來救援。這些隊員的任務在雪位停止前就要展開,他們必須注視著在雪崩移動中的其他隊員,直到他們被雪崩吞沒了,確認被掩埋前最後出現的位置,並且做個標記。遭難者的位置最可能出現在這個位置與雪崩坡底部的位置之間,有可能是比較靠近雪崩坡的底部。

當雪崩停止後,第二個要留意的是那些未被雪崩吞沒成員的安全,如果搜救者遭遇了另一次的雪崩對於遭難者而言毫無助益。接下來的任務是快速搜尋遺留在雪面的蛛絲馬跡,例如:一支手套、一頂帽子、或是一個背包。特別留意樹叢或是凸岩,都是可能擱留遭難者的位置。間歇的呼叫遭難者並聆聽是否有任何的回音。如果一無所獲,就要開始探測遭難者的位置,以75 x 75 公分為間隔,手持竹竿、鈍頭的冰斧、或是雪杖來探測。如果探測者人數有限,或是雪坡很陡,探測者張開手臂站在彼此以指間可以碰觸的位置,每個人都先探觸他的一側,再探觸另外一側。每一步的步距大約是70公分,再反覆的進行探觸的工作。探觸時保持安靜聆聽任何微小的回音。如果你發現了遭難者,先處理他的驚嚇的情緒與窒息的問題。
雪崩的預測十分複雜,並努力的由藝術朝科學之路邁進。我對於這個題目的探討僅止於此,而對於這種不可預知強大的力量的知識如此淺薄是非常危險的,我強烈的推薦所有有志於登山的讀者要儘可能的閱讀所有與雪崩相關的資訊。

第八章 雪崩 Avalanches 之三

第三節 陽光與風的效應 Effects of the Sun and Wind

冰河圈谷中不同方向的雪坡,受到陽光與風的營力而有不同的影響。由於太陽輻射的關係,北坡通常比南坡質輕而脆弱。此外,向陽的坡面也比較快能夠安定下來。如果您發現南坡具有潛在的濕態雪崩的危險時,請選擇另外一個方向的雪坡攀登,或是選擇日照比較少的雪原或是雪溝來攀登。

風力會營造板狀雪崩的環境,他從順風面刮起雪粒,攪碎它,再把它堆積在稜線的背風面上。風的另外一種營力是他會將雪粒擾動成為圓球狀,讓雪粒之間堆積的更為緊密而形成一種硬質雪板 (hard slab),這是一種最危險而最難預料的雪況。硬質雪板通常形成於強風低溫的環境,無論是否有降雪。硬質雪板不若不穩定的鬆雪那般的危險,因為雪板本身的凝結力比它與下部雪層的凝結力的更強。您可以用冰斧探測一個薄雪板的厚度與均勻度。一塊大面積的雪面在風雪後很快的就沉澱下來,在上面步行或是跺腳可以稍稍了解它的狀況。鬆雪雪崩是由一個觸發點逐步發展、擴大、扇開的模式;而板狀雪崩則是先由一個水平的斷裂線突然斷裂,一塊雪板是藉由上方、下方、兩側、與底層雪面之間的力量來支撐,一旦其中一個支撐力消失了,則由其他方向的支撐力來分擔,當你感覺到或是聽到一聲低鳴 (whoomp),雪板或許是沉澱了與下方的雪層間的凝結力斷裂了,而由其他方向的支撐力撐住了。驅動一個板狀雪崩最有效的位置就是在雪板的中心處,但並不意味著在斷裂線上不會驅動雪崩。對於登山者而言,由斷裂線區域附近上方穿越一塊潛在會發生板狀雪崩的區域,遠比由中央地區穿越來得安全,因為一旦發生了雪崩,登山者位於大多數積雪的上方,也比較有機會乘在雪崩坡浪的浪頭上。萬一真的身陷於雪崩,或許是因為你自己觸發了這個雪崩。試著在稜線的迎風面攀登以避開風成雪板 (wind slab),而軟質雪板 (soft slab)是由風與大量的降雪所共同形成的,通常在風雪中或是雪後就會產生雪崩。它的形成與風向比較沒有關聯,在迎風面或是背風面都會形成。有時硬質雪版與軟質雪板間很難有明確的區別,雪的硬度差異很大,有些雪板滑過也不會留下痕跡,有些則很適合玩鬆雪滑雪。

對於一個山區天候狀況的充分了解,登山界一直有很嚴重的爭議,例如山區的信風與典型的暴風週期等。登山者一定要了解某個區域的風向,有些區域晴天時信風來自西方,而暴風時則來自於西南方或是南方。同時,也要掌握攀登季節的天候與降雪的歷史記錄,試著對於雪層的形成至今所有週遭的相關因素建立一個連續性的感覺,潛意識理會形成一個反射式的直覺反應,您越了解正常的狀況,就越容易注意到異常狀況發生所帶來危險的徵候。
隆坡拉 (Ron Perla) 這位雪崩專家曾經說過:「雪崩唯一不變的法則就是它沒有規則可循」。

第八章 雪崩 Avalanches 之二

第二節 雪崩坡面的型成 The Making of an Avalanche Slope



輕絨狀的新雪堆積層具有強大的結晶結合力,但經過一段持續低溫後,此種結合力便會被表面堆積層所受極低溫重新結晶的影響而破壞。這種所謂建設性的變形 (constructive metamorphism),或稱為溫度因子變形 (temperature gradient metamorphism),說明了為什麼粉狀雪通常在經過幾天的低溫後,會比暴風雪後的新雪來得更乾燥、重量更輕。要是低溫下的降雪後,又遇到高溫,更可能造成雪崩,因為下面的乾雪不易與底層的舊雪凝結,而表層密度比較高的新雪會形成一個不穩定的頂層重壓 (top-heavy) 的狀況。

喜馬拉雅山區晝夜溫差極大,且受到強烈的太陽輻射作用,幾乎每次暴風雪後都會發生雪崩。1975年在喀拉崑崙山區,我們留意到似乎有兩種類型的雪崩:如果在夜間降雪,雪坡經過清晨陽光的暖化後,大約在9點到10點之間雪坡就會滑動;反之,若在白天降雪,夜裡雪坡凝結後就會滑動。在這些山區活動,必須留意降雪的時間,它是登山安全的關鍵。

判斷雪層的穩定性有各種方法,不一定要依賴發射榴彈炮來判定。你可以在雪坡上反覆跳躍來掌握它的穩定性,但前提是一定要在安全的場所。最好的方式是挖一個坑來檢查各個雪層的強度,以及各雪層之間的凝結力,以及雪層與與地表之間的凝結力。另外一種很有用的工具是10到20倍的放大鏡,它不但可以用來檢查新雪的結晶形狀,也可以檢查雪層下部中舊雪結晶的形狀與強度。在儘可能接近釋放點 (release point) 的地方鑽一個洞直到地表,或至少要達到永凍層,用你的手指碰觸每一個雪層,感受一下它的阻力,它的強度,在粉狀新雪下方是否正好存在一極薄的冰層。用放大鏡檢查各雪層的結晶,它的形狀,它們彼此間是否契合或是凍結在一起,或許那兒剛好有從早秋時節降下的冰霰或是冰雹所形成的而從未凝固的球狀軸承般的的雪層 (ball-bearing layer) 呢。你手上是否有一層糖霜般的雪層,那是白霜 (depth hoar) 或是溫度因子的雪 (temperature gradient snow),那是因為較暖的地表溫度與低溫的空氣間的問度差所形成的雪層,或是因為雪層間影一層冰層的緣故。白霜型成的時間通常是早冬時節,那時的積雪很薄,土壤溫暖,但氣溫很低,可低達攝氏二十度以下。雖然地表可能凍結,但是它很少低於攝氏零度很遠,因為積雪反而形成的一個絕緣層。短距離間急遽的溫度變化會造成雪的質量由雪層間擴散,這種昇華作用改變了雪的結晶,而長成了捲狀或是杯狀的雪晶。這種雪層含有大量的空氣,缺少聚合力,當它的潮濕後沒有任何強度,在另一次降雪後的重量就會把它給壓垮了。美國的落磯山脈地區的冬季,常因為乾冷的空氣而形成這種白霜;而罕見於溫暖而潮濕的喀斯喀德山脈 (Cascades)。

1967到1968年間的冬季,安地斯山脈南部降雪量少,而春季又很溫暖而多晴天。在Bariloche地區不適合滑雪,但卻是絕佳的登山條件。我們幾個山友在教堂山群 (Cathedral Group) 的一條陡坡上攀登,雖然它的坡度很大,但是步階很安全,因此我們沒有結繩隊攀登。這是以踢踏步攀登的絕佳環境,但是半路上突然覺得這個雪坡有點問題,因此在一塊凸岩處,我以冰斧挖了一米深,突然間我鑽破了雪殼碰到一團像冰淇淋般的雪泥,它是那麼的飽和,幾乎用手掌都盛不住溢流的雪水。我們只好去爬岩打發那天剩下的時間。這是典型的腐雪 (rotten snow),它是因為雪層下部的白霜層,因為融雪或是降雨潮濕後,而喪失了它那一丁點的強度所致,這類雪層經常會發生濕態雪崩或是大規模的板狀雪崩,它會將地表以上所有的東西席捲一空。

濕態雪崩常見於晚春或是夏季的阿爾卑斯、阿拉斯加、與落磯山脈等山區,但它只是表層的溶雪造成的雪崩,而非表層下有一個脆弱層所造成的濕態板狀雪崩 (wet slab avalanche)。發生在美國的濕態雪崩通常規模很小而不危險,但是小雪崩也可能把人送到不見天日的冰河裂隙中而得不到救援。濕態雪崩停止後,它像水泥般凝固,儘管人沒有被淹沒也是動彈不得。如果發生在阿爾卑斯山區,問題就嚴重多了,因為白天的溫度會滲透到雪層中一個關鍵的深度,一旦雪崩它會吞沒許多下山的路線。

暴風雨或是春季的暖風與多雲的夜晚,融化的雪面會加速這種危機,契努克焚風融雪的速度遠超過包含太陽輻射的任何其他的熱源。

留意看雪坡底部的雪崩扇的狀況,若看到雪球或是雪輪,表示只有少許的不穩定性。把大石頭拋上雪坡並非可靠的方法,除非它真的觸發一場滑動,所以你就了解人的體重也可以造成類似的滑動。一個有被適當確保的登山者可以從它觸發的雪崩中學習到寶貴的經驗。

如果雪層的荷重很高,雪層溫度變化低 (equitemperature),氣溫介於攝氏4到7度,雪坡平緩而未標示,那你要留意是否有濕雪坡 (wet slab) 存在,特別是是否有表層滑動、冰層、草地、或是白霜等狀況。
等待到下午或是傍晚的低溫讓雪坡安定下來通常是個好主義,請確定等到雪坡真的凝固了,因為有時結凍本身也會觸發雪崩。如果濕雪層不事太厚的話,你也可以故意觸發它滑動,然後乘在它的浪頭上一路滑下來,儘可能的推開前頭的積雪,雪坡中央的滑道 (runnel) 或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看這個滑道是否是經常性的釋放機雪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