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28日 星期六

第一章 冰攀簡史 A Brief History of Ice Climbing 之六

第六節 繼往開來的時代 Coming of Age

1960年代末期以前,只有極少數的團體從事於高水準的冰攀路線。蘇格蘭出現了一位超級巨星-約翰‧康寧漢 (John Cunningham),他取代了傳奇的吉米‧馬歇爾。他將前爪攀登的極限推到了七十度角,這個坡度手長可以握到天然的把手點,就同爬岩一般。1970年康寧漢和比爾‧馬奇 (Bill March) 由葛蘭摩爾小屋 (Glenmore Lodge) 攀登凱爾岡姆的地獄煙囪岩的機會者路線 (Chancer on Hell’s Lum),距離雖短卻完全的垂直。這是蘇格蘭第一次的無步階的垂直攀登。

這個時代,老一輩的登山者不願接納新式的冰攀器材,而年輕一輩又目光短淺粗魯地恭維除了前爪攀登以外的任何一種技術。康寧漢表現出一副寬闊的氣度,從世界各地採擷各種冰攀技術加以改良發展,以適合於蘇格蘭當地的冰攀環境,並且塑造出他個人獨特的攀登風格。繼馬歇爾時代之後,康寧漢成為蘇格蘭冬季攀登的主角。

1970年,道格‧湯普金斯 (Doug Tompkins) 和我將弧形鶴嘴以及硬挺式冰爪介紹到蘇格蘭,藉著新式工具,我們克服了葛蘭柯伊雷凡岩溝險峻的最後直登路線( Direct Finish to Raven’s Gully)。

過去困難的蘇格蘭岩溝僅為少數菁英所專擅,但由於新式的裝備迅即使這些路線普及化,即使一般水平的冰攀者也在零點五號岩溝下排列等候。艾倫‧費飛描述了精采的一天:「一天早上,伊安‧尼可森 (Ian Nicholson) 和戴夫‧諾雷斯 (Dave Knowles) 出發爬零號岩溝,但是拒絕結隊。一小時後,尼可森出現在頂端,諾雷斯跟著也爬了上來。然後兩人下降到零點五號岩溝,諾雷斯挑了另一名登山者以輕便的方式攀爬,同時尼可森竟以五十分中的時間完成這條路線,再回到城堡午茶休息。這可能是有史以來在班‧那維斯甚至蘇格蘭全境冬季攀登最出眾的一個早晨」。

1970年代舉目所及,弧形鶴嘴、前伸爪、和哈密希‧麥克因斯精心設計的「特羅達克泰爾型」(Terrordactyl) 冰鎚,為全世界攀爬冰壁者所採用。比古典路線更加困難的新路線在世界各地紛紛出現。紐西蘭也不例外,1971年比爾‧丹茲 (Bill Denz) 和布萊恩‧普利 (Brian Pooley) 登上了塔斯曼峰險峻漫長的巴佛壁 (Balfour Face of Mount Tasman)。1975年肯亞山 (Mount Kenya),麥克‧柯文頓 (Mike Covington) 和我由鑽石雪溝 (Diamond Couloir) 直登,攀越了中段的一處垂直的冰壁。阿爾卑斯登山者發現幽暗恐怖的岩溝夏季時被視為死亡陷阱,冬季卻提供絕佳的冰攀路線。1972年,一隊日本登山者藉由另一隊失敗的英國人留下的固定繩,以31天時間攻克大喬拉斯峰中央雪溝 (Central Couloir)。攀登方式雖然未見出色,但是1,200公尺的垂距加上嚴冬的考驗,這次攀登的難度可擠身於世界一等一的冰攀路線。得魯峰東北雪溝也在1974年由瓦特‧凱辛納爾 (Walter Cecchinel) 和克勞第‧葉格 (Claude Jager) 連袂登上。令人驚異的是,夏季時這竟是一條安全穩當的路線。另外一條壯觀陡峭的路線被稱為超級雪溝,位於白朗山群的塔庫爾峰 (Super Couloir on Mount Blac du Tacul),1975年5月由項恩‧馬克‧波文 (Jean Marc Boivin) 和派翠克‧卡巴樓(Patrick Gabarrou) 登上。

1975年夏天,阿爾卑斯許多極度困難的冰攀路線都被攻克,例如:得魯雪溝、黝暗壁以及德洛特峰北壁等,一流登山者無須露宿就登上了峰頂。所有古典的路線,通常都以極快的速度與獨攀的方式完成。甚至有一個年輕的登山者等到午後雷聲響起時,才起步攀登克爾特峰北壁的瑞士路線 (Swiss Route on the north face of Les Courtes),六點時他已躍登峰頂。

近來阿爾卑斯的進步大都侷限在法國阿爾卑斯一角,主要是受到英國的影響,這種刺激在瑞士及東阿爾卑斯不如這般強烈。1970年在法國阿爾卑斯的冰攀者,尋找藏匿於大岩壁間狹窄曲折的岩溝。典型的一次,或許也是最困難的是1976年艾力克斯‧麥克因泰瑞 (Alex MacIntyre) 和尼克‧柯爾頓 (Nick Colton) 攀登大喬拉斯峰中央雪溝和沃克肋稜中間所夾的一條岩溝。這道岩溝由上而下經常窄到不及一公尺的寬度。這是一次阿爾卑斯規模的蘇格蘭式攀登。麥克因泰瑞曾在英國「山岳」雜誌上敘述這次攀登:「所餘的一線生機,便是鮑寧頓 (Chris Bonington) 和哈斯頓 (Dougal Haston) 所曾嘗試的路線。1972年冬天他們曾爬到距離峰頂250公尺處。這裡曾被描述為冷得失去理智的地方,但它確實是一條好路線,只供人依循而非創造;只能選擇簡單的一面,而不能逃避它。這是一條古典的路線,卻是現代的塑型。最重要的是,這是鉛直而沒有盡頭的一線」。

這段瘋狂活躍的日子裡,登山者並未忽略世界上偉大的山脈。湧向喜瑪拉雅的歐洲人一直穩定的增加著,但典型的遠征登山中漫長的雪地跋涉對冰攀毫無貢獻,唯有對喜瑪拉雅殘酷不安的冰瀑多累積了一些沮喪的經驗。安地斯山脈也逐漸地被攀登,但同樣在鬆雪中行進趨近危險的峰頂雪簷稜脊。70年代的冰攀技術並未在這些山脈留下任何紀錄。

美國東部的冰攀時代,源於1970年吉姆‧麥卡錫 (Jim McCarthy) 和比爾‧普南(Bill Putnam) 華盛頓峰尖峰岩溝 (Pinnacle Gully) 的無步階首登。新英格蘭地區和紐約各州都發現良好的冰攀場地。至於加拿大東部仍是一片廣大蠻荒的凍原,根本還談不上冰攀時代。70年代少數的傑出攀登包括新罕布什爾州堪農山黑堤峰 (Black Dike on Connon Mountain) 約翰‧巴查 (John Bouchard) 的獨攀首登,另外就是約翰‧布瑞格 (John Bragg) 和瑞克‧韋爾克斯 (Rick Wilcox) 攀登教堂階險峻的懺悔冰瀑 (Repentance on Cathedral Ledge)。

美國西部的冰瀑攀登已經發展成足以和蘇格蘭冬攀相抗衡的風氣。登山者不再視這些冰壁和冰瀑 (bulges, smears, frozen cascades) 僅僅為夏天冰壁和冬季雪溝磨礪技術的訓練場,他們已經將冰瀑本身視為攀登的一個目標。

第一次主要的冰瀑的攀登可能是馬蘭峰瀑 (Mahlen’s Peak Waterfall) 1971年由葛雷格‧羅威 (Greg Lowe) 和一名為他確保再循繩以猶馬攀升的同伴的首登。猶他州古典路線的菁華視一些20公尺高完全垂直的冰瀑,上面再覆蓋著5公尺的懸垂的冰壁。這或許是第一次有人在這麼長距離垂直堅硬的水冰 (water ice) 上,以無步階無人工支點的方式攀登。

1974年傑夫‧羅威 (Jeff Lowe) 和麥克‧韋斯 (Mike Weis) 完成了當代最困難的冰瀑攀登路線之一,那是科羅拉多州鐵夏賴特附近的新娘面紗瀑 (Bridalveil Fall)。大半的攀登完全垂直,羅威在一篇特意題為「冷舞回憶」(Cold Dance) 的文章中敘述最精采的一段:「麥克在最難的一段領攀,那是一片約三呎寬的懸冰,巨大的冰柱由簷邊垂下。他在屋簷下爬了將近20呎稍微懸垂的冰牆,先在冰柱簾幕中敲出一個凹洞。下一步他精巧地跨立在冰柱底部兩側的凹洞上,將鶴嘴砍進懸冰上頭,奮力的爬了上去。輪到我時,感覺這近乎5.10級的爬岩困難度。當我們登上頂端時,相顧而笑不禁讚嘆這次成功。如今我們相信任何冰攀不再需要人工技巧了」。

兩名加州約瑟米提的爬岩者凱文‧瓦勒 (Kevin Worral) 和馬克‧薛普曼 (Mark Chapman) 在他們第二次冰攀中,就一舉完成了300英呎高寡婦的眼淚冰瀑 (Widow’s Tears Fall) 了。這是夏季約瑟米提第一道乾涸的瀑布。

加拿大西部的一群英國移民在史考特‧巴格斯‧麥凱特 (Scot Bugs McKeith) 的領導下,以圍城戰法利用膨脹錨樁確保的人工攀登方式,完成許多非常陡峻冰瀑的首登。其中最困難的可能是10,460峰的北極圈瀑 (Polar Circus),在七天內由艾倫‧包吉斯 (Allan Burgess)、安德蘭‧包吉斯 (Adrian Burgess)、麥凱特和查理‧波特 (Charlie Porter) 所完成。這次攀登淨高接近1,000公尺,包括了數段垂直的路線。

洛磯山脈的冬季氣溫傾向於滯留在極低溫,因此冰質堅硬且易脆,大規模的飛雪雪崩極為頻繁。然而這些不利因素並未構成絲毫障礙,因為許多冰瀑距離公路不過幾分鐘路程。加拿大冰攀的趨勢,如今是以更進步的方式自由攀登。

北美洲目前最出色的冰攀是加拿大洛磯山脈奇希納峰的1,000公尺高的中央大雪溝 (Grand Central Couloir on Mount Kitchener),1975年由傑夫‧羅威和麥克‧韋斯以連續26小時攀登,克服懸垂裂隙 (overhanging crevasse)、覆冰岩壁 (verglas)、碎冰面上的碎雪、和陡直的水冰等重重難關方才躍登峰頂。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第一章 冰攀簡史 A Brief History of Ice Climbing 之五

第五節 北美洲冰攀的發展 Developments in North America

雪攀和冰攀很晚才進入北美洲。世紀之初,康瑞德‧凱恩 (Conrad Kain) 由奧地利來到鮮有人跡的加拿大洛磯山脈墾荒。這片蠻荒地域上登山仍需要依照著老一輩的美國山地人的傳統方式,凱恩準備了一群馬一把獵熊的來福槍和敏銳的方向感便朝向山區出發。他的登山生涯的顛峰之作是1913年首登有洛磯山之珠稱呼的羅布森峰 (Mount Robson)。直到今天這座山仍遙遠而難以親近,任何登山者無論經由哪一條路線登頂都可被視為高手。首登後的幾年內,沒有任何人再度登臨。有很長一段時間冰攀毫無表現可言,美洲人起步晚,所以正好趕上世界性的攀岩風潮。50到60年代間,阿拉斯加和拿大洛磯山脈有少數不錯的紀錄。首先是佛雷‧貝基 (Fred Becky) 和海恩其‧哈勒 (Heinrich Harrer) 登頂德布拉峰 (Mount Deborah),途經一段漫長險巇的雪簷稜脊。後來有許多人嘗試,但直到1975年才見到第二次的登頂紀錄。另外兩次出色的路線分別是:1961年湯姆‧史賓塞 (Tom Spencer) 和朗‧佩拉 (Ron Perla) 的羅布森峰的皇帝稜 (Emperor Ridge),以及1963年佩特‧卡里斯 (Pat Callis) 和丹‧戴維斯 (Den Davis) 的羅布森峰北壁。除了少數的阿拉斯加攀登,這些路線的難度不如20至30年代的阿爾卑斯攀登。至於東部各州,華盛頓峰的韓丁頓峽谷 (Mount Washington’s Huntington Ravine) 的一列鐵梯就算是夠瞧的一天了。

1964年約瑟米提上尉岩北美壁 (North America Wall on Yosemite’s El Captain) 的登頂,將大岩壁攀登推到了最高潮,人們確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裝備,任何岩壁都能被攻克。隨後一小撮的約瑟米提放逐者開始將注意力轉向北美洲的冰攀,以大岩壁和人工攀登同樣專業技術的態度,美國人開始研究冰攀的工具。

1966年夏季的一個雨天,我走進阿爾卑斯山中的一條冰河,目的在測試各種不同形式冰斧所適用的場合。依計畫我希望了解哪一種冰斧最適合Piolet Ancre技術,哪一種冰斧又最適合砍切踏階,它們的原理又在哪裡。當我獲知一些答案後,引起唐納‧史奈爾 (Donald Snell) 的關切,要求頑固保守的夏雷特廠為這個瘋狂的美國人製造一把55公分長曲弧鶴嘴的冰斧。在當時55公分長的冰斧簡直不可思議,更何況是一支弧形的鶴嘴呢!我認為將標準的平直鶴嘴改良成弧形鶴嘴,能夠配合冰斧揮動時的弧度切入冰面獲得更佳的駐留力。我曾注意到過去所使用的標準平直鶴嘴,當體重施加上去的時經常會跳出來。我的想法實現了。幾年後羅伯‧克里斯特 (Rob Collister) 在英國「山岳」(Mountain) 雜誌上寫道:「冰斧和冰鎚弧形鶴嘴的發展在冰攀歷史上的重要性,足以和1890年代的十爪冰爪,以及1930年代前伸爪和冰樁的使用相提並論,甚至它所帶來的革新尤為劇烈。由於它的迅速和安全,為過去挑選兩種不同形式冰斧而躊躇不前的人獲得一大鼓勵」。

冰斧的弧形鶴嘴和深齒,以及日後我設計的冰鎚,在冰面上無疑提供了更為穩固的支點,任何登山者都可將全身的重量掛上去而不虞冰斧跳出來。這意味著,只要兩手個持一把工具,冰攀者無需砍劈踏階或使用人工器材便能向垂直甚至懸垂的冰壁挑戰。這種精深的技術第一次應用於加州1967年的冬季,後來被法國人命名為Piolet Traction技術。

1967這一年,湯姆‧佛洛斯特 (Tom Frost) 我設計了一種鶴嘴下垂 (drooping pick) 的新型冰鎚,以及另外一種一鉻鉬合金鋼製造的可調整式的硬挺式冰爪 (adjustable rigid crampon)。配備這些新式的工具和可靠的沙雷瓦管狀冰樁 (Salewa Tube Screws),美國登山者開始以另一番面貌向垂直的冰壁挑戰。加州內華達秀巒山脈的雪溝,夏季的積雪在秋天融凍為冰瀑,被視為絕佳的攀登場地。過去多年來,道格‧羅賓森 (Doug Robinson) 和我藉著其他人對冰攀缺乏興趣,搶先完成秀巒山脈許多峻麗雪溝的首登。蒙大拿、猶他、科羅拉多及東部各州夏季的瀑布在12月至3月間結凍成冰瀑。這種遊戲迅即演進到攀登「極致惡劣」的條件-藍色堅冰。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第一章 冰攀簡史 A Brief History of Ice Climbing 之四

第四節 戰後登山運動 Post-war Alpinism

1950以至1960年代早期阿爾卑斯登山在冰攀技術上只見到有限的進步,但仍就創造了少數比北壁時代更為輝煌的路線。出色的攀登包括愛克斐勒峰 (Eckpfeiler)險峻的伯納提/薩培里 (Bonatti/Zapelli) 路線,1955年德洛特峰北壁 (Les Droites north face) 康鬧/戴法雷 (Cornauau/Devaille) 的六日攀登,和1968年大喬啦斯峰「黝暗面」(Shroud) 的狄邁森/福雷麥第 (Demaison/Flematti) 路線。德洛特峰北壁的困難度在阿爾卑斯冰攀中可謂首屈一指,直到1971年愛克斐勒峰凱辛納爾/諾敏路線 (Cecchinel/Nomine) 的完成。然而這段時期最大的進展在於路線的攀登時間。50年代末期到60年代初期,有一位年輕的瑞士機械工人艾力克‧福雷德里 (Erich Friedli) 重複了維珍巴哈在奧巴蘭山區所有的路線,並且完成了東阿爾卑斯許多古典冰攀路線的獨攀,全部都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他純粹使用前爪和手持的冰鑿 (ice dagger) 利器。然而古今的差異主要不是技術而是勇氣。出身南提洛爾 (South Tyrol) 的雷厚德‧梅斯納 (Reinhold Messner) 結合了過人的膽識與運動員的訓練,1969年以9小時驚人的紀錄完成了德洛特峰北壁,然後回到霞慕尼 (Chamonix) 午餐。之後,這個故事就繼續的流傳著。

60年代的各種山岳運動是超級國家主義時代。特別是滑雪,有奧地利式、法蘭西式、甚至美利堅式等各種技術。此時法國人仍穿著十爪冰爪藉著精湛的斜登和平爪技術在白朗山群間龐大的雪壁上行進自如,而奧地利人和德國人卻只利用前爪攀登。法國冰攀的首席發言人安德列‧康達明 (Andre Contamine) 在法國「山」 (Le Montagne) 雜誌上寫道:「Piolet Ancre 是登山者最有用的技術之一,它能讓你在最陡的斜坡上攀登而不覺疲勞或困苦。法式攀登是冰爪技術的菁華」。兩年後奧地利登山家瓦斯特‧馬林納 (Wastl Mariner) 也在同一本雜誌上發言:「陡斜的冰面上以前爪攀登最符合自然生理構造,也是最安全而省力的方法,此謂前爪攀登」。他接著批評法式攀登不合自然且難以學習。這篇文章一經刊載,在霞慕尼法國國立滑雪登山學校 (Ecole National de Ski et Alpinisme) 掀起軒然大波,憤怒的學生將文章釘上海報板。

事實上1971年時有百分之九十入流的法國登山者承認他們在高角度冰面攀登時使用前爪技術。畢竟眼看著世界上其他人很快的接納了法式滑雪技術,他們高盧人的驕氣也平伏了下來。今日,主要是經由康達明在法國嚮導學校的教授以及他在各種雜誌的著作,法國式冰爪技術也在世界各地的登山學校中廣泛地教授著。拉卡第和夏雷特之後,康達明成為法國冰攀者的導師。他的冰斧設計,夏雷特廠出品的超級康塔型 (Piolet, Super-Conta by Charlet) 是第一把斧端處有孔眼的冰斧,同時也是第一把在鶴嘴處刻上深齒以求更穩固之點的冰斧。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第一章 冰攀簡史 A Brief History of Ice Climbing 之三

第三節 主流之外的蘇格蘭冰攀 Out of the Mainstream:The Scots

1940年代的阿爾卑斯似乎脫離了冰攀,泛及世界性地將注意力移向大規模的人工攀岩路線。未來20年間,它將主導著整個登山世界。低潮中靜謐的這段時光,冰攀卻在蘇格蘭高地蓬勃發展。其實冰攀並不純是技術,而是蘇格蘭獨特的一種運動,正如1894年蘇格蘭山岳年鑑 (Scottish Mountaineering Journal) 上記載著岩塔稜 (Tower Ridge) 的蘇格蘭首次冬季攀登中,諾曼‧庫里 (Professor Norman Coolie) 教授扣人心弦的描述:

「冗長累人的攀登後,你可曾享受到任何的樂趣嗎? ── 攀爬、滑落、拉起、推上、舉高、呼氣、觀望、企求、沮喪、握住、墜落、嘗試、喘息、放鬆、凝聚、爭論、躑躅、抱怨、詛咒、挖、掘、顛躓、慢移、摔跤、尋覓、跨步 ── 知道啦! 憑這些法子,這最神祕的謎語現身了嗎?」

蘇格蘭人一向愛在登山潮流中興風作浪,背棄時尚的痛快,使他們在岩攀與錨樁技倆的時代,為保存冰攀的趾尖藝術尋得了一種娛樂。不諱言蘇格蘭冰攀已有一段時日,而1889年蘇格蘭山岳會成立時,冬季攀登便是主要目標之一。當時的舵手奈‧史密斯 (W.W Naismith) 宣稱道:「若阿爾卑斯拋棄了雪地技術,將潮流引向攀岩,那深具保守天性的我們,就當中流砥柱鼓勵雪地攀登」。奈‧史密斯大力驅策下,出現了顯赫一時的哈洛‧雷博 (Harold Raeburn)。冰、雪、風雪迷霧 (snow、ice、blizzard) 三者合稱為蘇格蘭三寶,為蘇格蘭冬季攀登愉快的一天中不可或缺的要素。無疑的就是這套獨樹一幟的蘇格蘭風格誘惑了哈洛‧雷博,以狂放不羈的熱情奏起了冬季攀登的曲目。足跡所至橫越了整個的蘇格蘭高地,在每一片重要的山嶺間留下了他的足跡。他的紀錄包括了:1893年草莓岩溝 (Crowburry Gully) ── 冰、雪、風雪迷霧三寶,1906年風雪中班‧那維斯 (Ben Nevis) 的綠岩溝 (Green Gully),以及1920年的烽火台稜脊 (Observatory Ridge )。

地勢平伏的蘇格蘭高地雖然找不到類似阿爾卑斯巍峨的冰壁,但當地人都曉得切蝕山系的岩溝冬天時卻展現出一幅悚慄的冰雪景象。格雷佛將冰爪增添一對前伸爪後,生動的岩溝攀登掀起的浪潮迅即席捲蘇格蘭全境,延伸了前爪攀登的藝術。自此以後,無需累人的步階砍劈,再陡峭堅硬的冰壁也能夠攀登;這種冰攀方式更趨近於爬岩的自由。奧地利和德國的登山者很快地就採納了十二爪冰爪,但平爪技術精湛的法國人歷經很久一直不予理會。蘇格蘭人將前爪技術與砍劈踏階技術應用於狹仄迂曲的煙囪岩溝攀登,最後更推展到覆冰的岩面上。雷博所立下的標竿直到1950年12月,就如偉大的冰攀家吉米‧馬歇爾 (Jimmy Marshall) 所說:「從羅希納格 (Lochnager) 黝暗冰冷的洞窟中冒出了一個生命動力:湯姆‧佩第 (Tom Patey)。第一次現身於道格拉斯-吉布森岩溝 (Douglas – Gibson Gully) 恐怖的末端岩牆,使他進入主流,且立下一個典範給眾『花崗岩頭』(granite heads)跟隨」。貫穿50年代大半段時間,佩第在凱爾岡姆 (Cairgorms) 和羅希納格東部岩場一直是最傑出的登山家。馬歇爾對這段歷史溢詞猶多:「西部葛蘭柯伊 (Glencoe) 和班‧那維斯 (Ben Navis) 在50年代早期少有表現,或許是因為那裡已有光輝的遺產來考驗登山者的精神,砥礪他們的技術。值得一提唯有老是埋頭苦幹的哈密希‧麥克因斯 (Hamish MacInnes) 的雷凡岩溝 (Raven’s Gully,1953)、雷納克壁 (Rannock Wall)、和克拉夏格岩溝 (Clachaig Gully)」。班‧那維斯第一次大岩溝攀登在1957年,「當時佩第和葛林‧尼克爾 (Gream Nicol) 遇見了麥克因斯一起攀登零號岩溝 (Zero Gully)。山與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三人繩隊以5小時完成一次絕快的攀登…。老佩第如今隱居在西北高地的城堡間,藏身其中,開創出色的獨攀和繩隊攀登的紀錄,偶而向南侵略到克里格‧米德海格 (Creag Meaghaidh) 崖壁獵取更傑出的路線」。

然而這十年間真正的天才卻是吉米‧馬歇爾。自1959年攀登B平行岩溝 (Parallel Gully B) 和克里格‧米德海格的史密斯岩溝 (Smith’s Gully) 以來,他一直完全掌握著蘇格蘭的冬季攀登。許多第一流的蘇格蘭登山家,如:羅賓‧史密斯 (Robin Smith) 和道格爾‧哈斯頓 (Dougal Haston) 都曾拜在這位「老前輩」師門下學藝。直到今天舉世恐怕找不到一名登山者能夠以相同的工具,一把長冰斧和一雙冰爪,在馬歇爾風格的蘇格蘭冰壁上面再做踰越。

蘇格蘭冰攀的高潮在1960年馬歇爾和史密斯在班‧那維斯歷史性的一月間達到了顛峰。這對繩伴完成了六條主要路線的首登,以及另一條不甚著名的零點五號岩溝 (Point Five Gully) 路線的第二登。其中的兩條路線卡第盧岩牆 (Gardyloo Buttress) 和東方壁直登 (Orion Face Direct),被視為和蘇格蘭近代冰攀同等的困難和出色。1960年以後所遺留的全部便是一幕掃蕩戰,遍及蘇格蘭全境數以百計的小型岩溝、小岩場 (smears) 和冰壁。

艾倫‧費飛 (Allan Fyffe),當代最傑出的蘇格蘭登山家之一,曾經如此描述老式冬攀技術的風味:

「以冰斧(通常是鈍的)敲擊冰面,再砍出形式大小不一的階梯登上阻道的障礙。這套系統滿足了80年之久,幾乎所有主要的岩溝、煙囪岩和冰瀑以及許多岩牆的冬季攀登都被達成。而它也有不利的一面,不但費時且需要相當的耐性。舉例說一條五級路線需要5到8小時。長時間停留在雪崩斜面的岩溝中,冰屑、飛雪 (Spindrift) 和撤退三者相因循環。當冰爪取代了釘鞋後有了些轉機,不再需要處處砍劈踏階,而且大多數雪坡都能夠迅速攀登。事實上,前爪攀登的技術在早期曾經被應用,即使小角度的冰面也經常利用前伸爪但第一對垂直爪攀登,形成一個相當穩固的平面。但是這種技術過去只限於短距離小角度的攀登,或者是在攀距末端的冰面上,當成竭力攀登墜落前的最後休息站。再加上當時非常有限的冰雪地確保技術,以及一般而言低劣的支點確保,使得冬季攀登對於一個正常的心靈不再有吸引力」。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第一章 冰攀簡史 A Brief History of Ice Climbing 之二

第二節 登山的文藝復興時代 Renaissance

1908年的一個發明完全改變了冰雪攀的歷史。一位名叫奧斯卡‧艾根斯坦 (Oscar Eckenstein) 的英國人發明了十爪的冰爪。就像冰斧一般,冰爪的概念並不全然發自於維多利亞人的腦子,十九世紀末的牧羊人穿著尖刺馬靴和四爪冰爪早為人所熟知。艾根斯坦新型冰爪受到當時維多利亞登山者相當的反對,因為他們覺得這種新發明是以非運動精神得利於山峰。今天來看這種態度近乎不可思議,這是受到現代觀念的影響。我們以橡皮鞋底與山接觸,這是專注於爬岩需要的自然產物,因為橡皮鞋底的抓地力,而在軟雪面也很出色;但是當雪坡結凍或是漸陡,它就無用武之地。當時維多利亞的登山者,腳踩釘鞋跨立在險峻滑不溜丟的雪面上幾個時辰,自信滿滿的等待著前頭施工中的嚮導。想必他們會覺得奇怪,長一點的爪尖有什麼用?遇到岩石陡崖他們只要脫掉釘鞋穿著長襪攀爬,就像今天我們在硬雪地上綁上冰爪行進般地自然。艾根斯坦寫道:「就像大多數的英國登山者,我一向鄙視這些毫無價值的玩意,這種態度完全本於無知與成見。然而,我是多學到了一些 …」。冥頑不靈的維多利亞人未曾體會到冰爪並非娘娘腔般的鞋釘,它具有免除砍切步階工作的能耐。事實上艾根斯坦曾經宣稱,在他的登山生涯中藉助冰爪,他所砍過的步階不會超過二十次。

最後,艾根斯坦冰爪風行於今日。同時他也是第一位推展平爪 (flat foot) 攀登技術的人,今天我們通稱之為「法式攀登技術」(French method),但是仍有少數的登山者撐之為「艾根斯坦技術」。艾根斯坦曾經揚言,在沒有其它任何助力下,他能憑此技術在七十度的冰坡上行進自如。或許是他誇張了坡度,也將軟雪面說成了堅冰;然而時至今日國際間對於「冰」這一個名詞的解釋仍有相當的歧見。

當英國人正懷抱著他們珍愛的岩攀時,陡峭冰雪壁的冰爪攀登正好抓住了法國登山者的口味。平爪技術特別適用於法國阿爾卑斯山區 (French Alps) 巍峨龐然的冰雪壁,法國人將之發展成為現代最為精緻且悠雅的冰攀藝術。他們所擁有的不只是一副艾根斯坦冰爪,還有另外一項也是艾根斯坦的設計,那就是舉世第一把短而輕巧的冰斧,全長八十六公分,僅及當時一般冰斧三分之二的長度。

冰攀此刻正邁向最具創造力的時代。從新式冰爪的發明以進於1930年代,阿爾卑斯山區聳峙的雪壁上數以百計的路線已被開發,這些路線與阿爾卑斯登山家的英名同垂青史。

漢斯‧勞伯 (Hans Lauper) 是最後一位誕生於舊傳統的偉大嚮導,他也是向西阿爾卑斯 (Western Alps) 鉅大北壁挑戰的第一人。漢斯‧勞伯在1915年至1932年間總共完成了十八次著名的首登,其中包括堪姆峰、僧侶峰、和少女峰的三面北壁 (north faces of the Kamm, Monch, and Jounfrau)。他還曾登上了險巇的愛格峰東稜 (East Flank of the Eiger),如今這條路線便以漢斯‧勞伯為名。法國阿爾卑斯山中,賈奎斯‧拉卡第 (Jacques Lagard) 和亨利‧賽格努 (Henry de Segnone)率先將艾根斯坦技術發揮到了極致。1924年他們登上了馬莫里曾經嘗試失敗的普蘭峰北壁,至今只有極少數人曾重複完成這條路線。阿簡提爾 (Argntiere) 嚮導阿蒙德‧夏雷特 (Armand Charlet) 偕同卡邁爾‧戴佛色可斯 (Camile Devouassoux) 於1928年登上了險峻的維特針峰的南布朗壁 (Nant Blanc face of the Aiguille Verte)。直到1940年代末期,夏雷特一直是法國首屈一指的冰攀家,他也是推展現代冰爪技術位居首功者。

三十年代鏡頭移向了東阿爾卑斯 (Eastern Alps),焦點則是混合攀登 (mixed climbing)。慕尼黑是當時活動的舞台,市郊附近的岩場在工作前後提供了絕佳的練習場。自然地,慕尼黑人個個都是身手矯健的攀岩手;每逢假日他們就踩著單車穿越阿爾卑斯山盡情地攀爬。1931年夏季的一天,施密特兄弟 (Schmid brothers) 在策馬特村 (Zermatt) 放下了單車往上走,爬上了馬特洪峰北壁 (North Face of the Matterhorn);這就是「最後三大難題」的第一次淪陷。不久後,李家圖‧卡辛 (Riccardo Cassin) 偕同繩伴宣稱完成了第二道難題:大喬拉斯峰沃克肋稜 (Walker Spur on the Grandes Jorasses)。愛格峰這倖存的最後北壁 (Eigerwand, north wall of the Eiger) 多年來一直是慕尼黑人的禁臠,終於在1936年被登上。

北壁時代誕生了許多偉大的登山家,但真正稱得上天才的只有威洛‧維珍巴哈 (Willo Welzenbach)。他和許多巴伐利亞登山者一樣以爬岩起家,但走拉卡第和夏雷特的路線也偏好於冰岩混合攀登。他的首次紀錄是1924年大維斯巴洪峰西北壁 (Northwest Face of the Gross Wiesbachhorn) 的登頂,當時被視為東阿爾卑斯有史以來最困難的冰攀路線。

罹患肺癆使他雙手無力,有三年時間維珍巴哈無法登山。動了幾次手術右臂局部癱瘓,他仍舊執著的回到貝納奧巴蘭山群 (Bernese Oberland)最為巍峨的山壁上來,1930年登上大費夏洪峰北壁 (North Face of the Gross Fiescherhorn)。爾後三年間他完成了貝納奧巴蘭山群五次最龐大山壁的首登。1932年他和威利‧梅克爾 (Willy Merkl) 登上峻峭的大夏摩茲峰北壁(North Face of the Grand Charmoz),攀登途中刮起了恐怖的風暴,但他們拒絕回頭,挨過了最險惡的天氣,然後在惡劣的天候下繼續攀登,終於在第四天登上了峰頂。

1932年是維珍巴哈最偉大的時代。格羅斯洪峰北壁 (North Face of the Grosshorn) 歷經兩晚的露宿及1200公尺不間斷的步階挖掘才被攻克。同年,維珍巴哈與亞佛雷德‧崔瑟爾 (Alfred Drexel) 以及艾利克‧修茲 (Erich Schulze) 三人攀登葛斯帕特洪峰東北壁 (Northeast Face of the Gspalterhorn),由於落石及鬆碎的岩層無法找到確保支點,為求迅速與安全,他們捨棄使用登山繩。一兩天後,一個雨天的正午,他們再度投身於葛雷夏洪峰北壁 (North Face of the Gletsherhorn),熬過一夜寒凍後於第二天中午另一次風暴中登上了峰頂。四天後,維珍巴哈與修茲結隊登上勞特布魯倫山群的布瑞特洪峰北壁 (North Face of the Lauterbrunnen)。總計在氣候惡劣的八天中,維珍巴哈完成了險巇的三大北壁的首登。

這個時代的偉大並不在於路線的高度與困難,而在於登山者所進行的攀登方式。例如:安德魯‧洛克 (Andre Roch) 和羅伯‧格雷羅茲 (Robert Greloz) 攀登薛雷特峰北壁 (North Face of the Triolet) 時不用任何確保;愛格峰的勞伯路線也以用同樣的方式攀登。今天我們繩攀登時很少不用確保,畢竟架設確保支點比連續攀登安全得多;我們的安全極限完全依賴著尼龍登山繩。過去先驅者僅有麻繩可用,他們的安全極限總括而言只是一句警句:「領先者絕不可墜落」。

這段時期的技術與裝備興起了一些變化。佛立茲‧黎格雷 (Fritz Riegele) 設計了一種專用於冰壁的錨樁,第一次應用於1924年維珍巴哈攀登大維斯巴洪峰。1932年勞倫特‧葛立佛 (Laurent Grivel) 在標準的十爪加上了兩枚前伸爪 (front points),這種新型的十二爪冰爪為德國與奧地利登山者瘋狂的使用。有一回在維特峰陡峭的懷恩泊雪溝 (Whymper Couloir) 中兩組人同時在攀爬。當一組人正費力的砍切步階時,包含葛立佛在內的另外一組人穿著新式的冰爪迅速的超越上攀。葛立佛冰爪問世後不久,奧地利冰攀者在冰爪的關節部位焊上一節金屬桿,成為硬挺式的冰爪 (rigid crampon),以適用於東阿爾卑斯的堅冰。然而這些技術上的進步,絲毫未減在惡劣的天候中依賴不可靠的麻繩投身於阿爾卑斯山壁上的登山者所要接受的考驗;當時沒有鵝絨衣,只有羊毛襯衫和露宿時藏身之用的蕃茄布袋,更遑論頭盔與登山繩之類。當1930年代中期,北壁攀登黃金時代的挑戰與勇氣抵達了一個前所未見顛峰。

1942年,兩位年輕的法國登山家李歐納爾‧提雷 (Lionel Terray) 與嘉斯敦‧雷彪飛 (Gaston Rebuffat) 登上了凱曼鞍 (Col de Caiman),一條相當短促卻極為陡峭的水冰岩溝 (water-ice gully)。多年後在一本名為「無力的征服者」(Conquistadors of the Useless) 書中,提雷的一段回憶反映了戰前攀登技術的一般趨勢:「如今回想那段失落且遙遠的日子裡,其實沒有人真正能領略到攀登冰坡時冰爪平衡的精緻藝術。習慣上坡度上昇到35度左右,人們就開始砍切步階,真是漫長又苦不堪言。以我個人而言,我確實能以冰爪攀上高陡的角度,但未能將冰斧放在適切的支點位置,這是我後來才向恩師阿蒙德‧夏雷特學習到的;由於冰斧不當的位置,使我無法體會到冰爪完全的潛能。因此堅冰上的45度角幾乎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第一章 冰攀簡史 A Brief History of Ice Climbing 之一

第一節 早期的冰雪地活動 The Early Years

冰攀的歷史可以說比西方的文化更為古老。文化的發源地-中國,早在西元前四世紀時水墨畫中的僧人攀在岩石上,誰能說寒山這位唐朝的詩僧不正是在月光下腳尖頂著冰壁而立呢﹗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

然而從我們感受到的傳承中可以確知,那些憑藉著三爪冰爪、鋼尖手杖、和伐木斧頭等原始工具砍切踏階往返於山嶺隘口的中世紀山地牧羊人是最早期的冰雪地旅人。

十八世紀初群集湧向阿爾卑斯山勝地渡假的英國人首先注意到這種生硬的技術。這些英國紳士開始發展出對山峰特有的熱情,牧羊人也迅即發現照顧貴族比放養綿羊的收益更為豐裕。所以牧羊人搖身一變成為嚮導,手杖與斧鋤也結合成一種工具,兼具砍劈與平衡兩項功能的冰斧。這種原始的冰斧伴隨著日漸增進的技巧與信心,引領著牧羊人和身著蘇格蘭呢絨裝的雇主們上下奔馳於無垠的冰河雪嶺之際,被奉朔為「古典的登山時代」。

十九世紀中葉是「通往星辰的階梯」時代的全盛時期,嚮導在雪地上砍出數以百計的踏階,以保護雇主們免於絲毫精神上的創傷。白朗峰布蘭瓦肋稜 (Brenva Spur on Mt. Blanc) 1865 年由嚮導雅各和麥蕭‧安德瑞格 (Jakob & Melchior Anderegg) 以及他們的雇主登上,便是一次典型的攀登。這一次攀登技術上並不比當時其它路線困難,但歷經了冗長的路程,盡頭處一方不安定的冰壁障礙是全程的最高潮;它表現出心理上的一大突破。

砍切踏階 (Chopping Steps) 依然盛行於後半世紀,同時也是嚮導登山的黃金時代。沒有任何一位紳士登山不帶嚮導隨行,同時他們也讓挑夫背上一瓶白酒在登頂時慶祝一番。嚮導的職責在於找路和砍劈踏階,這項工作所需要的蠻力為雇主們所無。然而這種方式竟發展到荒謬的地步,當嚮導克里斯遜‧庫魯格 (Christian Klucker) 挖出登上巴戴爾雪溝 (Badile Couloir) 的一整列踏階,以備雇主排定於隔日的行程,結果這一次的攀登卻取消了。

庫魯格其人值得我們稍加筆墨。他與眾不同,本來就是一個狂熱的登山者,不可諱言當年他確是一位傑出的登山家。他有兩次偉大的攀登:羅塞茲峰與里斯堪姆北壁 (Piz Rosez & Lyskamm North Face),至今猶被視為艱鉅的挑戰。

這個世紀末之際,一種新的登山風格正在成型,亞佛雷德‧馬莫里 (Alfred Mummery) 為其中的先驅者。他的登山事業在許多方面都光芒奪目,而以無嚮導首登為始。譬如:白朗峰布蘭瓦肋稜的無嚮導首登。有一回當馬莫里在普蘭針峰 (Aiguille du Plan) 領先攀登一段冰壁,坡度陡得令他在挖掘步階時必須先砍出把手點來維持平衡。然而馬莫里骨子裡是一個爬岩的人,這項註腳也在世紀交替之際似乎也預示著登山的前鋒將移向攀岩的世界。英國人在家鄉的岩場上已經將爬岩由純粹的練習發展成一項運動;此刻1910年一位脫離國籍的英國人奧立佛‧佩利‧史密斯 (Oliver Perry-Smith) 也在德國非常困難的砂質岩場上開拓攀登。由於繁重的砍劈踏階,多變而且危險的冰雪,此時也向躍動而富魅力的岩石讓步,畢竟類似猿猴攀援的爬岩動作,更為接近於攀登的本質。

把光芒輸給爬岩小丑並未干擾到阿爾卑斯山腳下歐洲人的生活。如今英國紳士所帶領的新潮活動,馬上就風行於法國、德國、瑞士、奧地利等各國登山者之間。峰頂已被登臨,漫長的雪坡也已被置足,但有更為陡峭的冰封稜脊和山壁正等候著。

這些年間用以砍劈踏階的冰斧這項笨重的工具改良了不少,砍劈用的斧刃 (Adze) 部位改為和握把 (Handle) 垂直,而斧柄 (Shaft) 也縮短了,以利於揮動時的平衡。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2009年2月11日 星期三

第十章 攀登的風格與倫理 Style and Ethics 之二


第二節 改變遊戲規則 Changing the Rules


對於古典路線微不足道的難度感到失望,或者對於反覆以前爪攀登感到厭煩的登山者,有一些變通的選擇。他們可以選擇在惡劣的氣候下嘗試攀登古典的路線,或者以更出色的方式攀登更困難的路線。

惡劣的山況大多出現在冬天,或是氣候異常哪一年的仲夏。阿爾卑斯山上的大岩壁在夏天結冰了,被視為山況很差,這不過是幾年前的見解。如今,假如沒有結冰的話,有些登山者就認為不刺激。

冬季攀登意味著,艱難的跋涉、沈重的背包、雪崩的危險、堅脆的冰、以及酷寒。由於冰攀條件受氣後變化影響很大,從夏季到冬季,或是在前後兩天之間可能截然不同,因此為冰攀劃分等級似乎沒有意義。如果你在絕佳的雪況下去爬蘇格蘭的「零號岩溝」 (Zero Gully),或許會認為它的及數被高估了。但下回你去爬時,也許會發現佈著透明薄冰的第一繩距上,根本無法找到任何的確保支點。

所謂以出色的方式攀登,即不砍冰階、減少人工攀登、使用較少的器材、或者獨攀。

獨攀並不意味著死亡之舞,或是絕望的攀登。事實上,對冰攀專家而言,在古典路線上獨攀是最安全且最自然的方式。在適當的山況下獨攀,以挽帶借力於穩固的刺著點上,雙斧攀登提供了足夠的自我確保,而不使用繩索來確保,這是可以理解的。早冬時節的冰攀或雪攀,使用登山繩確保主要是心裡的因素,畢竟若遇到雪崩、落石、冰塌等狀況,登山繩也無法確保你的安全。此外,假如和一個不可靠的繩伴結隊的話,我寧可獨攀。

蘇格蘭最偉大的冰壁獨攀者-湯姆‧佩第 (Tom Patey),在他的自傳「一個人的山」(One Man’s Mountain) 書中,有一段名言:

「偶而獨攀是一個十分新鮮的玩意。傳統上,獨攀是一種無法令人接受的行為,但我嚐試為此提出辯護。登山有兩項信條:(1)先鋒不可墜落;(2)先鋒攀登時得忘了登山繩的存在。第一項可以自圓其說,除非確保者精於確保,那麼先鋒墜落的後果可以想見。至於第二項,讓先鋒感覺上沒有繩索確保的唯一方式,就是解開確保繩。事實上兩個人無確保攀登,不會比一個人獨攀更安全,因此最理想的方式便是獨攀」。

最困難的冰攀路線尚未被發掘。他可能是喜瑪拉雅山的黑岩雪溝、阿拉斯加的千米冰瀑、或是極地霜冰的垂直世界。世界上永遠有更多困難的路線你爬不上去。沮喪的蘇格蘭登山者可到挪威找到他們所追求的雪溝與冰壁;阿爾卑斯山上隱匿的雪溝冰巷,鮮少被攀登過。這對於懷有雄心壯志與創造力的登山者而言,仍有許多豐饒的寶藏有待發掘。

對於那些偏好在既有路線上活動的登山者而言,遊戲規則必須隨著日益精進的技術而不斷更新。否則將會扼殺了古典路線,甚至讓登山者自以為比拓荒的前輩更勝一籌。

工業時代的人類負有工藝技術的使命感,總以為天下沒有做不到的事。凡事沒有選擇,只要可能做到的事,就必須去完成。服胤於科技的幻想中,現代人正對著一匹脫疆奔馳的機械車頭添煤加料。然而科技應該使人自由,讓我們有開放選擇的機會,而非受制於它。放棄一項既有的技術,正是使人類免於束縛的第一步,它可進而恢復人的價值。登山發展的方向,與科技的進步背道而馳。因此生命價值,如:直覺、勇氣與技能,在交易中應得到支持而非壓抑。

這幾年來,我愈有自信,特別是在冰上維持平衡尤為泰然自若。我覺得自己在延伸這項技術,譬如說,在陡峭脆弱的冰壁上,我已經習慣使用單斧攀登,冰鎚在攀登時幾乎全程放在冰鎚套裡,罕有派上用場的機會。這是一種反技術,使用少量的工具,達到更佳的境界。而在這種刀口上的嘗試裡,我的收穫就是,對環境更為敏銳,對於發自於內心沸騰的情緒,也感受得更為深切。梭羅稱此為:「使用簡單的工具與提升標準是真正的目標」,這兩者不可避免相伴而生。爬岩由人工攀登轉變為自由攀登,也是相同的發展方向;原來使用岩釘,後來使用較不可靠的自然支點的潔淨式攀登也是如此。有許多傳統的人工攀登路線,如今都被「淨化」了,登山者因此被迫去開發自己的路線,放置自己的天然支點。

對於冰攀而言,目前正值價值不平衡的轉換期。冰攀革命帶來了全新的技術,但是登山者尚未學習到如何駕馭這些新技術。有些人認為以單斧冰爪攀登古典路線是走回頭路,但事實上,拋棄額外的一枝冰斧或冰鎚所帶來的不安全感,得由個人精湛的技術來平衡。而冰攀者必須重新去熟悉平衡與附著的感覺,這是自由攀登的要旨。

如果人類爬冰就像猴子爬樹一般自由自在,那真是太棒了。然而冰對人類而言,並非一種自然可攀的媒體。要在冰上活動必須藉助於技術與工具。當冰攀者練就技術後,便能重新感受到自由攀登獨特的肉體自由。每一個身體的動作,都會再面臨一個新的難題,而必須揣摩出一個新的動作來克服它。伴隨著這種自由,冰攀者將享有一項現代式的股息 - 遠離群眾的尊貴感。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年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第十章 攀登的風格與倫理 Style and Ethics 之一


第一節 挑戰 The Challenge


人類之所以為萬物之靈,是因為我們會發明工具以提高我們在這世界上的份量。隨著工藝科技的發達,人類的權威感也日漸膨脹。

這種保護人類免於大自然威脅的有利態勢,我們名之為「文明」。擁有愈多權威,我們就愈感安全,但也因此和大自然逐漸疏離。

人類湧入城市,城市隔絕了眾星的旋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象徵明日風暴的卷雲,冬日的獵戶座移居南天。在安全的庇蔭下,人類只得承受遲鈍的感官。沉醉在權力中,我發現自己失去了知覺。我,一個工具人,渴望著觸摸以再度擦亮我的感官,讓我再度接近這個世界;安全讓我早已忘了如何舞蹈。

因此,我們出發航行於遼闊的海洋,不藉助於機械動力,來感受風。我們拋下了「漂泊之地」,在沙漠中逡巡,來認識太陽,尋覓著記憶中亮麗的大地。再度曳槳航行,跨越奔向陸地的浪潮,踏浪而行,在海上與野花的香味重逢。在這過程中,我們重溫了直覺的能力,而非工具的用途。我們了解,不藉助外力,在未知的世界中我們能闖蕩多遠。之所以為登山者,就是因為我們選擇了一種遊戲,在垂直的世界裡享受大自然的感覺。唯有當我們享盡了舒適與悠閒,才會心甘情願的回到文明的世界。登山這種運動是後工業文明人的一種症狀。

有些登山者宣稱,以現代的冰攀技術與裝備,將會抹煞掉古典冰攀路線的探險價值。而它們忽略了,弧背冰斧、全硬式冰爪、以及雙斧攀登等技術與裝備的發明,是為了以更佳的風格挑戰更陡峭的路線。這些裝備與技術,並非設計來扼殺傳統路線。先進的工具證明能夠減少對於精緻的裝備與豐富經驗的需求。因此今日的登山者藉著新式的工具在傳統的路線上競逐,卻忘了以較慢的步伐攀登,來精練自己的技術。天賦異秉的初學者,可以在第一天就卯上了垂直的冰壁,冰攀因而普及化了。不可避免的,這意味著特殊設計的工具被濫用,而冰攀的探險性卻被遺忘。

冰攀的方式不若攀岩那麼嚴肅,因為差勁的手段可能破壞了岩壁,造成後來者無法攀登。

冰是一種可重複使用的資源。別人不會管你用什麼方式爬,即使填滿一個水桶大的步階,也可能在一兩天內就被融化填平。然而,彼此尊重是一件重要的事,除了自我滿足享受外,我們必須要有遊戲規則,以免過份放縱自我。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年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2009年2月10日 星期二

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伊凡‧修納德,1938年生於美國緬因州,他是一位攀岩者、環境保護者、也是一位戶外運動器材企業的老闆,以從事登山運動、發展登山器材、以及經營戶外運動器材企業而著稱。

修納德也是一位衝浪著、泛舟者、縱鷹人、以及釣客。他還是一位作家,起初專注在討論與登山運動與登山倫理相關的議題,近來則綜合了倡導環境保護以及以慢速而健全的方式企業經營的概念等議題。

早年生活 Early Life

修納德的父親是一位法裔加拿大鐵匠,這門功夫後來也成為修納德創業的根基。1946年修納德一家從緬因州搬到南加州。修納德早年的登山夥伴包含羅耶‧羅賓斯 (Royal Robbins)、湯姆‧佛羅斯特 (Tom Frost) 等人[1]。修納德是秀巒俱樂部(Sierra Club) 的成員之一,他也創立了南加州的縱鷹人俱樂部 (Southern California Falconry Club),而探索鷹巢的經驗引領他走入了攀岩的世界[1]。為了節省開銷,他決定利用他既有的鐵匠技能自行打造攀登器材,爾後這也成為他創業的基礎[2]。

1971年,修納德與瑪玲達‧潘諾耶 (Malinda Penoyer) 認識結婚,她當時就讀於加州州立大學佛萊斯諾分校 (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 Fresno) 主修藝術與家庭經濟。

從約瑟米提攀岩者成為頂尖的登山者 Yosemite Rock Climber to Leading Alpinist

修納德是約瑟米提黃金時代的開拓者之一,1960年他參與了上尉岩鼻子路線 (The Nose on El Captain) 的第二登;然後在1964年與羅耶‧羅賓斯、湯姆‧佛羅斯特、卻克‧普拉特 (Chuck Pratt) 以無固定繩方式首登了上尉岩的北美岩牆 (North American Wall)。第二年,他與赫伯特 (T.M. Herbert) 分別以自由攀登的方式攀登了上尉岩的穆爾岩牆 (Muir Wall),進一步改良了這條路線先前首登的攀登風格。修納德也成為了最為明確表達攀登風格重要性的擁護者,而這是現代攀岩運動的基礎。

1961年,修纳德與佛萊德‧貝基 (Fred Becky) 兩人來到了加拿大落磯山脈,並且完成了幾項重要的首登記錄,包含:艾地斯‧卡維爾峰北壁 (North Face of Mount Edith Cavell)、布嘎布山區 (Bugaboos) 南霍瑟塔峰 (South Howser Tower) 的貝基-修纳德路線,以及唐納爵士峰北壁 (North Face of Mount Sir Donald) 的新路線。這幾次的攀登開啟了修纳德的想法,將約瑟米提大岩壁攀登的方法應用於山岳攀登。修纳德強烈擁護自由攀登,也對現代高水準的登山運動帶來了重要的影響。1961年,修纳德來到了岡克山區 (Gunks),自由攀登了當時此山區最困難的馬丁尼路線 (Matinee) 的第一段繩距,並且將高硬度鉻鉬合金材質的岩釘引入了這個地區,從而改變了此地沿襲已久的確保技術。1968年,修纳德與迪克‧道沃斯 (Dick Doworth)、克里斯‧瓊斯 (Chris Jones)、利托‧泰哈達弗洛利斯 (Lito Tejada-Flores)、道格拉斯‧湯普金斯 (Doug Tompkins) 五人,由一條新路線 (加州人路線) 完成了巴塔哥尼亞冰原名岩塔峰費茲羅伊峰 (Fitzroy) 的第三次登頂記錄[3]。

修纳德登山器材公司 Chouinard Equipment, Ltd.

1957年,修纳德購置了一部二手的煤炭鍛燒的設備,開始自製高硬度鋼質岩釘以攀登約瑟米提大岩壁。在爬岩與衝浪以外的時間,他後車廂載著自製的岩釘兜售來謀生。這些修纳德岩釘,對於1957~1960年間約瑟米提大岩壁攀登的興起有很大的貢獻。由於岩釘器材生意興隆,他就創立了修纳德登山器材公司。

1960年代晚期,修纳德與他的事業夥伴湯姆‧佛羅斯特 (Tom Frost) 開始研究冰攀器材,並且改良了在大角度冰壁攀登所使用的冰斧與冰爪等基本工具。這些新式的冰攀工具以及Climbing Ice這本專書的問世,開啟了現代冰攀運動的新頁。

1970年前後,修纳德發現他所製造的硬質岩釘對於約瑟米提岩壁的裂隙造成嚴重的損壞,當時岩釘是公司70%的收入來源[4]。1971~1972年間,他推出了一種新式的鋁質六角岩楔,以及另外一種後來不太成功的鋼質Crack-n-Ups架設固定點使用的器材,並且大力推廣這些器材與潔淨式的攀登風格 (Clean Climbing)。這種新觀念一方面摧毀了公司原有主要的收入來源,另一方面成功的改變了攀岩運動的發展方向,並且將企業發展帶入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1989年,修纳德登山器材公司宣佈進入了破產保護程序,以保護公司免於受到商品保固責任法律訴訟的追索,爾後修纳德登山器材公司的有形資產由企業員工透過企業破產程序 (Chapter 11) 取得,並且重新成立的黑鑽登山器材公司 (Black Diamond Equipment, Ltd.) [4]。

巴塔哥尼亞公司與環保主義 Patagonia and Environmentalism

修纳德以經營巴塔哥尼亞公司這個戶外運動服裝與裝備公司最為人所熟知。1970年一趟蘇格蘭登山之旅後,他帶回來一些橄欖球衫銷售非常成功[5]。從這一點出發,巴塔哥尼亞公司爾後發展出一系列高品質的戶外運動的服裝。

事業的成功也帶來相對的社會責任。修纳德認知到企業的獲利,也有機會為員工達成個人的目標。因此修纳德承諾要讓巴塔哥尼亞公司成為一個傑出的工作場所,也要扮演環保運動重要的資源。1984年起,巴塔哥尼亞公司開始提供企業內的有機餐飲與員工的嬰幼童照顧服務[6]。1986年,修纳德進一步投入環保運動,將公司營收的1%或是公司淨利的10%,兩者較大者,提撥出來投入支持環保運動。這項承諾也支持員工以有薪方式,為當地的環保計劃提供全職的服務。

修纳德登山器材公司1972年度的產品型錄,對於北美洲潔淨式攀登運動帶來了極大的影響,這個影響力持續至今不墜。這份型錄比較像是一本論文集,而非一般的型錄,岩釘對於岩壁造成的破壞已經消弭,而這一份型錄仍是年輕一代登山者的聖經,他們絕不會購買岩釘,也不會在岩壁上敲入岩釘。

1990年代早期,巴塔哥尼亞公司環保稽核發現一項驚人的調查結果,他們發現種植棉花竟然是破壞環境重大的殺手。1994年,修纳德承諾全面採用不含殺蟲劑的棉花,這個需求同時也創造了加州的有機棉花產業。

著 作

1. 伊凡‧修納德 (1982). Climbing Ice. ISBN 0-87156-207-3.

2. 伊凡‧修納德 (1982). Let My People Go Surfing. ISBN 1-59420-072-6.

參考資料

Ottman, Jacquelyn A. (2004). GREEN MARKETING: OPPROTUNITY FOR INNOVATION. Charleston, SC. USA: BookSurge Publishing; 2nd edition. ISBN 0-8442-3239-4.
http://www.greenmarketing.com/Green_Marketing_Book/Green_Marketing_Book.html.

註 解

a b Yvon Chouinard, Outside Online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ISBN=1594200726&z=y Publishers note
Jones, Chris (1976). Climbing in North America. Berkeley and Los Angeles, California, US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ISBN 0-520-02976-3.
a b http://www.fashion-planet.com/sept98/features/earth_watchers/patagonia.html
Patagonia, Inc. (2006). "Patagonia's History - a company created by climber Yvon Chouinard". Patagonia web site. http://pro.patagonia.com/web/uspro/contribution/patagonia.go?assetid=3351. Retrieved on 2006-12-01.
Patagonia, Inc. (2006). "Patagonia's History - a company created by climber Yvon Chouinard". Patagonia web site. http://pro.patagonia.com/web/uspro/contribution/patagonia.go?assetid=3351. Retrieved on 2007-06-20.

外部連結

Zen and the Education of a Reluctant Businessman (San Francisco Zen Center lecture by Yvon Chouinard)
Outdoor Business Pioneer Yvon Chouinard (NPR interview with Yvon Chouinard)

本篇資料來源:http://en.wikipedia.org/wiki/Yvon_Chouinard

譯 者:林友民

第八章 雪崩 Avalanches 之四


第四節 雪崩預防與雪崩搜救 (Precautions and Rescue)

儘管以直覺或是對於當地的地形、天候、與雪況的分析,以掌握最安全的雪坡攀登路線,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很好的方法可以事前來準備。冬季攀登出發前,可以先詢問滑雪場、登山嚮導、或是森林巡防隊了階雪崩危險的狀況。攀登雪坡前,每個人都要穿暖,所有的裝備都要鬆綁以便隨時可以丟棄,繫上20公尺長顏色鮮豔的雪崩繩,有些滑雪者還會攜帶繫有短繩的氦氣球。雪崩對講機在森林裡滑雪很有用,因為雪崩繩在森林裡會處處牽絆。對講機就像一包菸的尺寸,每一個隊員都要帶一隻對講機並預設為發射的狀態,一旦有隊員被雪崩掩埋了,其它的隊員就把對講機設為接收的狀態,以設法找到被掩埋者的位置。

有雪崩危險的坡面切忌不要結繩隊行進,在狹窄的雪坡上可以從側向來確保,但是確保者不可繫在登山繩上,除非他想要螳臂當車。一次一個人行動,先設想好逃脫的路線;上攀或是下攀時,盡量走直線,不要以之字型方式行進;橫渡雪坡時,選擇由雪崩危險區域的上方越過;每個人都帶一把雪鏟。

儘管很少登山者會遇到危險的雪崩,但是因為雪崩經常發生,每個人還市要了解如何從雪崩中脫困。標準的訣竅是一旦碰上了雪崩,就是不停的游泳,有些成功逃生的人形容這是不停的往上爬的動作,每一個人都同意你必須瘋狂的滑動以保持在表層的位置。不要試圖跑贏雪崩,反之,盡量往側邊移動。萬一被掩埋了,在雪崩停止前身呼吸一口,以保留空間給讓你的胸膛;用手臂與手掌推開臉前方的空間以獲得更多的空氣。試著讓手臂或是手掌伸出表面。萬一努力無效,設法冷靜下來以保留您的能量與氧氣。瑜伽式的呼吸可以幫助你方鬆心情與身體,只又當您發現有搜救者出現時,再呼救。

有人被雪崩掩埋後,搜救的時間非常寶貴,據報導有極少數的生還者歷經數日的掩埋,但是絕大多數被掩埋超過30分鐘的遭難者只有五成的機率可以存活。雪崩滑動停止後,雪層變得十分的堅固,遭難者無法以自己的力量挖開逃生;它只能依賴雪崩後倖存在地面的同伴來救援。這些隊員的任務在雪位停止前就要展開,他們必須注視著在雪崩移動中的其他隊員,直到他們被雪崩吞沒了,確認被掩埋前最後出現的位置,並且做個標記。遭難者的位置最可能出現在這個位置與雪崩坡底部的位置之間,有可能是比較靠近雪崩坡的底部。

當雪崩停止後,第二個要留意的是那些未被雪崩吞沒成員的安全,如果搜救者遭遇了另一次的雪崩對於遭難者而言毫無助益。接下來的任務是快速搜尋遺留在雪面的蛛絲馬跡,例如:一支手套、一頂帽子、或是一個背包。特別留意樹叢或是凸岩,都是可能擱留遭難者的位置。間歇的呼叫遭難者並聆聽是否有任何的回音。如果一無所獲,就要開始探測遭難者的位置,以75 x 75 公分為間隔,手持竹竿、鈍頭的冰斧、或是雪杖來探測。如果探測者人數有限,或是雪坡很陡,探測者張開手臂站在彼此以指間可以碰觸的位置,每個人都先探觸他的一側,再探觸另外一側。每一步的步距大約是70公分,再反覆的進行探觸的工作。探觸時保持安靜聆聽任何微小的回音。如果你發現了遭難者,先處理他的驚嚇的情緒與窒息的問題。

雪崩的預測十分複雜,並努力的由藝術朝科學之路邁進。我對於這個題目的探討僅止於此,而對於這種不可預知強大的力量的知識如此淺薄是非常危險的,我強烈的推薦所有有志於登山的讀者要儘可能的閱讀所有與雪崩相關的資訊。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年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第八章 雪崩 Avalanches 之三


第三節 陽光與風的效應 Effects of the Sun and Wind

冰河圈谷中不同方向的雪坡,受到陽光與風的營力而有不同的影響。由於太陽輻射的關係,北坡通常比南坡質輕而脆弱。此外,向陽的坡面也比較快能夠安定下來。如果您發現南坡具有潛在的濕態雪崩的危險時,請選擇另外一個方向的雪坡攀登,或是選擇日照比較少的雪原或是雪溝來攀登。

風力會營造板狀雪崩的環境,他從順風面刮起雪粒,攪碎它,再把它堆積在稜線的背風面上。風的另外一種營力是他會將雪粒擾動成為圓球狀,讓雪粒之間堆積的更為緊密而形成一種硬質雪板 (hard slab),這是一種最危險而最難預料的雪況。硬質雪板通常形成於強風低溫的環境,無論是否有降雪。硬質雪板不若不穩定的鬆雪那般的危險,因為雪板本身的凝結力比它與下部雪層的凝結力的更強。您可以用冰斧探測一個薄雪板的厚度與均勻度。一塊大面積的雪面在風雪後很快的就沉澱下來,在上面步行或是跺腳可以稍稍了解它的狀況。鬆雪雪崩是由一個觸發點逐步發展、擴大、扇開的模式;而板狀雪崩則是先由一個水平的斷裂線突然斷裂,一塊雪板是藉由上方、下方、兩側、與底層雪面之間的力量來支撐,一旦其中一個支撐力消失了,則由其他方向的支撐力來分擔,當你感覺到或是聽到一聲低鳴 (whoomp),雪板或許是沉澱了與下方的雪層間的凝結力斷裂了,而由其他方向的支撐力撐住了。驅動一個板狀雪崩最有效的位置就是在雪板的中心處,但並不意味著在斷裂線上不會驅動雪崩。對於登山者而言,由斷裂線區域附近上方穿越一塊潛在會發生板狀雪崩的區域,遠比由中央地區穿越來得安全,因為一旦發生了雪崩,登山者位於大多數積雪的上方,也比較有機會乘在雪崩坡浪的浪頭上。萬一真的身陷於雪崩,或許是因為你自己觸發了這個雪崩。試著在稜線的迎風面攀登以避開風成雪板 (wind slab),而軟質雪板 (soft slab)是由風與大量的降雪所共同形成的,通常在風雪中或是雪後就會產生雪崩。它的形成與風向比較沒有關聯,在迎風面或是背風面都會形成。有時硬質雪版與軟質雪板間很難有明確的區別,雪的硬度差異很大,有些雪板滑過也不會留下痕跡,有些則很適合玩鬆雪滑雪。

對於一個山區天候狀況的充分了解,登山界一直有很嚴重的爭議,例如山區的信風與典型的暴風週期等。登山者一定要了解某個區域的風向,有些區域晴天時信風來自西方,而暴風時則來自於西南方或是南方。同時,也要掌握攀登季節的天候與降雪的歷史記錄,試著對於雪層的形成至今所有週遭的相關因素建立一個連續性的感覺,潛意識理會形成一個反射式的直覺反應,您越了解正常的狀況,就越容易注意到異常狀況發生所帶來危險的徵候。

隆坡拉 (Ron Perla) 這位雪崩專家曾經說過:「雪崩唯一不變的法則就是它沒有規則可循」。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年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第八章 雪崩 Avalanches 之二


第二節 雪崩坡面的型成 The Making of an Avalanche Slope

一個雪坡的形成乃是由不同的暴風雪降下各種不同的雪層堆積而成。每一個堆積層都會有不同的結晶穩定性,而且每一層的結合力也都不一樣。在檢視過路線的地形與暴露性後,再來你就必須關心到每一個堆積層的強度和穩定性。

百分之八十的雪崩都在下雪時或剛下過雪時發生。新雪所下的速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子。連續數日的平均分佈的大雪並不危險,因為經過幾天的時間,雪的堆積穩定速度大於積雪產生雪崩危險的速度。一般而言,降雪量每小時3公分或更大時,應特別小心雪況。

雪的結晶形狀也會對未來雪層的穩定度帶來相當大的影響。雪的形狀在極低溫時,常是不穩定的;高溫會產生冰粒狀結晶 (ice granules),而針狀結晶 (needle-shape crystal) 則是在極低溫時產生。典型的星狀結晶 (stellar) 或是枝狀結晶 (dendrtic) 都會有相當大的穩定性,因為它的枝狀體相互接觸結果,會產生相當大的結合力。大型的星狀結晶是在-5°至-8°C之間產生。白霜狀的結晶 (rim),具有粗糙的表面,會提供更大的接觸面積,初期產生更大的內聚力的堆積層。但因為它稍後才會向下滑動,因而有可能產生更深更大的堆積層,也更可能是較危險的雪崩狀況。

若是無風狀態下的枝狀雪,通常不會有雪崩危險;無論積雪的深度或是坡度,只要降雪量在每小時3公分以內。

下雪一旦停止,最陡的坡面由於不斷排雪的結果,可能會毫無積雪。有些稍比一般坡度稍陡的坡面,也可能會產生雪崩,或許僅只一次,但規模更大!這些鬆雪雪層 (soft snowslides or soft slab),由中心一點往外扇開,這一點叫做雪崩點 (point of avalanches)或是鬆雪雪崩點 (point of loss snow avalanches)。而較平緩的坡度甚少雪崩,但卻應加小心,它們正等著你加上額外的重量,來驅使它們下滑。

破壞性變形 (destructive metamorphism)或是溫度性變形 (equitemperature metamorphism),是讓新雪從最初的形狀逐漸變成圓球狀的必經程序。溫度會使結晶體的枝狀尖端往內昇華為水汽;重力將加速積壓與穩定雪層。儘管溫度變形會破壞晶體最初的星狀結合力,但堆積卻會增加雪層的強度,促使鬆雪凍結與穩定。此力量比僅靠枝狀結合力來維持穩定可強得多了,因為結晶體的結合力在圓柱形和盤狀晶體是相當的脆弱,風雪中或是一旦雪停了,它們便會產生雪崩。降雪後一兩天內,除了最小坡度的坡面外,新雪都會向下滑動,變形與擠壓會使這些坡面更加安全。

溫度也是一個影響雪坡穩定性的重大因素。在溫暖的夏天,三天的時間便可使半米深的新雪擠壓而成,但三或四天晴朗無風卻寒冷的天氣,卻會使25公分的新雪仍然停留在危險不穩定的狀態。

輕絨狀的新雪堆積層具有強大的結晶結合力,但經過一段持續低溫後,此種結合力便會被表面堆積層所受極低溫重新結晶的影響而破壞。這種所謂建設性的變形 (constructive metamorphism),或稱為溫度因子變形 (temperature gradient metamorphism),說明了為什麼粉狀雪通常在經過幾天的低溫後,會比暴風雪後的新雪來得更乾燥、重量更輕。要是低溫下的降雪後,又遇到高溫,更可能造成雪崩,因為下面的乾雪不易與底層的舊雪凝結,而表層密度比較高的新雪會形成一個不穩定的頂層重壓 (top-heavy) 的狀況。

喜馬拉雅山區晝夜溫差極大,且受到強烈的太陽輻射作用,幾乎每次暴風雪後都會發生雪崩。1975年在喀拉崑崙山區,我們留意到似乎有兩種類型的雪崩:如果在夜間降雪,雪坡經過清晨陽光的暖化後,大約在9點到10點之間雪坡就會滑動;反之,若在白天降雪,夜裡雪坡凝結後就會滑動。在這些山區活動,必須留意降雪的時間,它是登山安全的關鍵。

判斷雪層的穩定性有各種方法,不一定要依賴發射榴彈炮來判定。你可以在雪坡上反覆跳躍來掌握它的穩定性,但前提是一定要在安全的場所。最好的方式是挖一個坑來檢查各個雪層的強度,以及各雪層之間的凝結力,以及雪層與與地表之間的凝結力。另外一種很有用的工具是10到20倍的放大鏡,它不但可以用來檢查新雪的結晶形狀,也可以檢查雪層下部中舊雪結晶的形狀與強度。在儘可能接近釋放點 (release point) 的地方鑽一個洞直到地表,或至少要達到永凍層,用你的手指碰觸每一個雪層,感受一下它的阻力,它的強度,在粉狀新雪下方是否正好存在一極薄的冰層。用放大鏡檢查各雪層的結晶,它的形狀,它們彼此間是否契合或是凍結在一起,或許那兒剛好有從早秋時節降下的冰霰或是冰雹所形成的而從未凝固的球狀軸承般的的雪層 (ball-bearing layer) 呢。你手上是否有一層糖霜般的雪層,那是白霜 (depth hoar) 或是溫度因子的雪 (temperature gradient snow),那是因為較暖的地表溫度與低溫的空氣間的問度差所形成的雪層,或是因為雪層間影一層冰層的緣故。白霜型成的時間通常是早冬時節,那時的積雪很薄,土壤溫暖,但氣溫很低,可低達攝氏二十度以下。雖然地表可能凍結,但是它很少低於攝氏零度很遠,因為積雪反而形成的一個絕緣層。短距離間急遽的溫度變化會造成雪的質量由雪層間擴散,這種昇華作用改變了雪的結晶,而長成了捲狀或是杯狀的雪晶。這種雪層含有大量的空氣,缺少聚合力,當它的潮濕後沒有任何強度,在另一次降雪後的重量就會把它給壓垮了。美國的落磯山脈地區的冬季,常因為乾冷的空氣而形成這種白霜;而罕見於溫暖而潮濕的喀斯喀德山脈 (Cascades)。

1967到1968年間的冬季,安地斯山脈南部降雪量少,而春季又很溫暖而多晴天。在Bariloche地區不適合滑雪,但卻是絕佳的登山條件。我們幾個山友在教堂山群 (Cathedral Group) 的一條陡坡上攀登,雖然它的坡度很大,但是步階很安全,因此我們沒有結繩隊攀登。這是以踢踏步攀登的絕佳環境,但是半路上突然覺得這個雪坡有點問題,因此在一塊凸岩處,我以冰斧挖了一米深,突然間我鑽破了雪殼碰到一團像冰淇淋般的雪泥,它是那麼的飽和,幾乎用手掌都盛不住溢流的雪水。我們只好去爬岩打發那天剩下的時間。這是典型的腐雪 (rotten snow),它是因為雪層下部的白霜層,因為融雪或是降雨潮濕後,而喪失了它那一丁點的強度所致,這類雪層經常會發生濕態雪崩或是大規模的板狀雪崩,它會將地表以上所有的東西席捲一空。

濕態雪崩常見於晚春或是夏季的阿爾卑斯、阿拉斯加、與落磯山脈等山區,但它只是表層的溶雪造成的雪崩,而非表層下有一個脆弱層所造成的濕態板狀雪崩 (wet slab avalanche)。發生在美國的濕態雪崩通常規模很小而不危險,但是小雪崩也可能把人送到不見天日的冰河裂隙中而得不到救援。濕態雪崩停止後,它像水泥般凝固,儘管人沒有被淹沒也是動彈不得。如果發生在阿爾卑斯山區,問題就嚴重多了,因為白天的溫度會滲透到雪層中一個關鍵的深度,一旦雪崩它會吞沒許多下山的路線。

暴風雨或是春季的暖風與多雲的夜晚,融化的雪面會加速這種危機,契努克焚風融雪的速度遠超過包含太陽輻射的任何其他的熱源。

留意看雪坡底部的雪崩扇的狀況,若看到雪球或是雪輪,表示只有少許的不穩定性。把大石頭拋上雪坡並非可靠的方法,除非它真的觸發一場滑動,所以你就了解人的體重也可以造成類似的滑動。一個有被適當確保的登山者可以從它觸發的雪崩中學習到寶貴的經驗。

如果雪層的荷重很高,雪層溫度變化低 (equitemperature),氣溫介於攝氏4到7度,雪坡平緩而未標示,那你要留意是否有濕雪坡 (wet slab) 存在,特別是是否有表層滑動、冰層、草地、或是白霜等狀況。

等待到下午或是傍晚的低溫讓雪坡安定下來通常是個好主義,請確定等到雪坡真的凝固了,因為有時結凍本身也會觸發雪崩。如果濕雪層不事太厚的話,你也可以故意觸發它滑動,然後乘在它的浪頭上一路滑下來,儘可能的推開前頭的積雪,雪坡中央的滑道 (runnel) 或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看這個滑道是否是經常性的釋放積雪而定。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年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

第八章 雪崩 Avalanches 之一


第一節 雪崩地形 The Terrain

一個滑雪者可以避免進入他所了解的危險地形,但是一個攀登者卻可能必須面對與應對一個顯然具有雪崩危險的雪坡面。

假定您面臨了一個必須進入或是出來四周封閉的圈谷地形,你會認為到處都有雪崩的可能,但這並不表示你的命運已經無法由自己控制。還有很多預防措施,可助你增加「好運」的最大可能性。

面對有雪崩危險的坡面,應先停下來問問自己,不僅是這兒有沒有可能雪崩,並應考慮如果雪崩了會是什麼樣子?既然你可以在圈谷中選擇路線,你應該就先決定哪一條最安全。停下來,思考、觀察、分析每一項因素,來區分哪一條最安全,哪一條是死亡地帶。

出發前先觀察地形。雪崩最容易在30度至45度的雪坡面發生,更陡的坡面無法留住雪,而一般的坡度則需要有相當多的堆積量,才能克服雪本身的吸引力而產生雪崩。或許那一條55度的北面雪溝比較安全;可能那兒剛好有條已經雪崩過了的坡面,現在很安全。最陡的坡面在暴風雪吹襲下,只要幾分鐘便會來次雪崩,而且不可能有雪的堆積現象。許多攀登者在雪溝地形被暴風雪所困時,都是以計算每兩次雪崩中的間隙時間做活動才可能脫逃。雪崩喜歡從雪溝或其它滑道傾洩而下,所以這些通道上會收集從雪簷上崩下來的岩石,或由於從山壁斷落的大量冰柱所造成的大規模的滑動。

阿爾卑斯山區和洛磯山區的陡斜冰面和雪溝,通常在整個冬季都是保持水冰狀態,這是由於低溫與乾燥得東雪吹襲所造成的。但在春天或是融雪的冬季,即使在最陡的冰面也會積雪。那就是為什麼在每年初夏,必須以雪攀方式來活動的原因。只要狀況湊巧,,即使在羅布森峰 (Mount Robson) 北壁那麼陡的冰壁上,仍有可能產生危險的板狀雪坡 (slab)。產生這種雪坡的典型程序是:

(1) 舊雪表層暖和時
(2) 又下了一場暖和的新雪附著在舊雪上
(3) 溫度下降使得雪密度升高,就形成了堆積層
(4) 陣風吹襲
(5) 又來了一次溫度上升,使雪層間的結合力大為減弱

如果可能的話儘量留在樹林內,自然的雪崩狀況很少發生在濃密的樹林內,或有石頭突出的坡面。或許留在樹林中的最佳理由是在雪崩生時,可緊抱住其中一棵樹!注意雪坡上是否有刮痕的樹叢或是露頭破裂的岩石或是雪崩的殘跡,四週看看尋找是否有岩石堆積的斜坡或任何高低起伏的地形,它能對雪層的堆積提供安全的地基。不過,這也只限於堆積紮實的雪層、厚度薄、而且每層之間的都有相當好的結合力的狀況。如果雪況非常不穩定時,必須了解連岩石、樹枝也無法提供安全。

積雪越深越容易覆蓋住地表上不規則狀的物體,而越平滑的話就越容易發生雪崩。預先了解地形具有無比的價值,蘇格蘭的凱爾哥姆山區 (Caingorms) 是特別危險的雪崩地區,它那圓滑的草坡山丘沒有任何的附著力,阿爾卑斯山區的高地草原的狀況類似。熟悉當地山區的人必須熟記過去發生過山崩或是砍伐過的林地,這些地方的積雪都會比較穩固。

最少發生雪崩的地形是在稜脊;山谷內有時可能會發生雪崩,但是最危險的地形則是發生在展開的雪坡。所有條件相同下,凸坡面將比凹坡面早發生雪崩,因為在凹形坡面易受擠壓而呈穩定;但在凸形坡面,則易受張力而不穩定。設法避開下方是懸崖的雪坡,或是下方坡度更陡的地形,因為在此地形,墜落的能量會愈來愈加大。注意坡面下是否有裂隙,因為只要小小墜落,就能把你吸入裂隙中。

原 著:Climbing Ice 冰攀
作 者:Yvon Chouinard 伊凡‧修納德
出 版:Sierra Club & American Alpine Club,1978 年
譯 者:蔡榮煌、林友民